另非

痴迷魔道不可自拔的工科女一枚

倘若婴本无机26 落定

二十六 落定


金麟台前


“仙督,小主人,您们……”金海官一步一趋地随着魏无羡三人到了台阶前,一路上揣摩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他心里也很明白,相对金氏各宗亲的殷殷期盼,已是承华之主的魏无羡,对现在这个曾经对他的至亲家人极尽迫害的金氏一族,是无一丝一毫的感情的。更甚者,应该是恨的。


可是,今日以后,传承数百年的兰陵金氏,又当何去何从。


因此,哪怕他心中再是无比汗颜,也不得不有此一问。


魏无羡脚下一顿,侧身偏过头,那隐秘在长睫下的神情更是让金海官心里越发没底。


那双始终淡然亦璀璨的黑眸,回首轻轻扫过身后那些,他所谓的亲族们!


那些人眼里的,或惶恐忌惮,或殷切热烈,或闪烁颠狂,或朝奉仰拜。


如此繁复庞杂的情绪,只有一个目的——


那个事关兰陵先祖留下的金凤臻言。


他,之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盲从的图腾而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再创兰陵金氏的辉煌吗?


他不禁无声嗤笑……


这偌大的金麟台上,又有哪里,还算得上是一寸干净的地方呢?


……


他的视线,慢慢落回到眼前这位满含着希冀与忧虑的老人眼中。


“老人家……”他微微弯下腰,温声道,“您身体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您……”金海官本还欲说些什么,却在对上温若寒那看似随意却幽森了然的目光时,渐渐止了音,深深俯下身去。


温若寒先是抬眸淡淡地看了魏无羡一眼,似是不经意的开口道:“魏掌门身份敏感,理应有所避嫌。在事情真相查清楚之前,魏掌门不可随意私见金氏之人。”


接着,又轻手抚过他肩上的落下的一缕花瓣,细细地撵在指尖,“事关金氏传承,兹事体大。待本座彻查之后,必会对仙门有所交代。尔等……”


在场的金氏宗亲直觉得背后一寒。只见温若寒慢慢看向他们,原本漫不经心随意的眸光倏然暗了下去,里面慵懒的悠然一瞬沉到了眼底,幽深一片。那凛冽的冷意似把每个人人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通透,让人浑身战栗的一个激灵。


“尔等……切记……莫要擅作主张!”


“谨遵仙督指令!”


待众人冷汗淋漓的回过神,炎红,明红,绯红三道剑光已然撕裂了兰陵上空阴霾的天际,掠空御行,绝尘而去……


……


间章


——时间线为金子轩求助温若寒寻找金光善之后


岐山


「不知金夫人孤身一人来我岐山,所为何事?」


「林诗妍祈请仙督,能对我儿子轩,网开一面……」


「哦?难不成金夫人觉得本座,还当不得金公子一声世伯的吗?」


「诗妍不敢有此意……」


「既然不敢,那么本座能得世侄委以信任,金夫人此番言语,又是何道理啊?」


「……」


「本座听说,之前世侄进疏之时,金夫人曾多方阻拦,如此说来,夫人倒是要给本座解惑才是啊。」


「……仙督,此次求见,林诗妍只是以一个无助母亲的身份,无关金氏,更无关那个人。恳请仙督,高抬贵手……」


「……」


「无论仙督如何震怒,子轩,是无辜的……」


「呵,无辜?如今的兰陵金氏,包括你们林家,可还有无辜之人?你儿子占着人家少主的身份享受了多少优待?又曾对人家多少诋毁?若不是听学时他金子轩口无遮拦出言不逊,你们金氏,又何曾走这一遭?」


「……」


「正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说的,可不就是你们?」


「仙督,是非曲直,林诗妍心中十分清楚。他做的太过,亦不该……伤了先生……唔……噗……」


「你找死!他……也是你配提的?」


「咳咳咳……自……金林联姻,这……二十年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他触了……仙督……逆鳞。无论……何种缘由,林诗妍……作为知情……沉默者,死……不足惜。我只求您……能放过……」


「……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本座?」


「咳……仙督,诗妍知……您心中……必有成算,金氏……传承,当,当……以正统,子轩……在那儿之前,永远……不会知道。诗妍……亦绝不会……妨碍您……」


「那就……管好你身边的人,事成之后,本座,许你母子,全身而退!」


「咳咳……林诗妍,多谢仙督——」


……


金麟台 菁虹殿


“夫人,按您的吩咐,公子喝了药,已经睡下了…”门外传来女子轻灵软糯的声音,让坐在窗前许久的美丽妇人缓缓回过神。


“香点了吗?”她并未起身,只是略清了清嗓子,隔着门问道。


“已经点了……”


她微阖了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目光一凛,“吩咐下去,公子病重,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你,也下去早做准备吧。”


“是……”女子答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有些不忍。


半晌,女子坚定有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为了公子,绵绵不悔!”


……


是夜。


三道蒙面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金麟台,躲过巡逻的岗哨,直冲芳菲殿方向而行,丢下一团分量不轻的东西之后,正欲从来路返回——


却不料,与另一队约三四个同样身着暗色劲装,自凤英殿而出的蒙面夜行者们,在敬祠深处撞了个正着。


为首的二人四目相对,神情皆是一冷。不约而同的右手一挥令各自身后之人暗兵不动。


下一瞬间,只见一方袖口微扬,另一方出手如电,毫无预兆的同时挥出了掌去,重重对在一处。


高手过招,只差毫厘。不过顷刻之间,交手之人掌风飒飒,身形千重。


终于,二人之间的浓重气氛,在那最后的一招对峙中,化为无形,再无波澜。


“属下不知是您,还望恕罪!”夜行人头领单膝跪拜,毕恭毕敬道。


“主子终于肯让你回来了?”黑衣人首领轻笑道。


“……属下不敢,但凭主子吩咐行事而已!”


“你倒是有心了……”他看了看对面那个被扛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心下了然,“既是主子吩咐,好生办差便是……”


“是,属下告退!”


望着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的一行人,黑衣首领淡淡地感慨道:“主子果真所料不差,这位出自林家的夫人,果真是个难得的清醒之人哪!不过……”


他摩挲着下颌的手指一顿,想到刚刚的那人这个时候被召回来,再联想到明日以后仙门各势力的划分,不禁心头一动。


——看来有些人,这是坐不住了?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好好活着,难道不香吗?


……



“啊——!这是!!”遥遥地,芳菲殿前一声惊叫传来。


“不好了,公子他,不见了!!!”凤英殿的侍女急得破了音。


“快来人呐,走水了!!!你们别拉着我,夫人,夫人还在里面啊!!!”菁虹殿金夫人的贴身侍女拼了命的撕扯着拉着她的下人。


一时间,金麟台上灯火通明,乱作一团。


而此时,浮在空中的黑衣人首领,忍着满腹笑意,喃喃低语,


“看吧,好戏开场了——”


……


那一夜,失踪三年之久的金光善的尸体,被巡逻的弟子发现在芳菲殿门口。发现之时,全身上下早已溃烂多时,且周身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花纹,筋脉几近全废,丹府处血肉模糊,疑似生前遭受了长期极其残烈的折磨。


那一夜,白日大受刺激的金子轩,亦如同他的父亲一样,离奇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自己的寝殿之中。此后数十年间,这位世家第三的公子,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再无半点消息传出。


那一夜,金夫人所在的菁虹殿一夕之间被大火包围,殿内众人,除一名贴身侍女之外,无一生还。


那一夜,金子轩最忠心的侍女罗青羊,亦被人发现在一口深井之内,早已气绝身亡。


偌大的金麟台,一夜之间,就像被上苍精心诅咒了一般,失去了它所有的气运,亦失去了它,亘古存在的灵魂。


……


十日后。


仙督温若寒在岐山召开紧急会晤,就兰陵金氏前任宗主金光善一事,颁布修真界百年之内首道特级仙督令,以昭告众仙门。


敕令宣称:金光善其人,因一己之私欲,毒害养父母,陷害继兄。为掩盖罪证,直接致使夷陵魏氏满门惨死,以达到利用矫金册篡夺兰陵金氏百年传承之目的。且在位期间,不已身正,不正己心,戕害世家,侮辱同门。其言其行,其心其性,无一不令人发指,人神共愤。


今,经本座彻查,以上皆为属实。且真正的金陵少主,乃是二十年前因为百姓除祟,而身陨乱葬岗的一代名修魏长泽。故兰陵金氏所有归属之地,皆由今承华门掌门人,夷陵老祖,魏长泽之子魏婴魏无羡全权处理。仙门各家亦无权过问,不得有误!


金氏旧部所有涉及当年血案之人,本座将一一罗列如下惩处:


金光善,数罪并罚,处剖丹,废除修为之刑,戒鞭300,缓为三年内执行完毕。


秦苍业,数罪并罚,处戒鞭200,缓为三年内执行完毕。


金泽宪(金子勋他爸),犯隐瞒包庇罪,处戒鞭50,缓为半年内执行完毕。


……


以下涉案百人处罚略


……


以上,为所有金氏涉案族人的处罚公示,此特级仙督令,择日将下达各仙门所属管辖地方,令到督到,督到旨到。


望百家引以为戒,还仙门安宁,如若再敢有违者,本座定严惩不贷!


……


三月之后


兰陵郊外的一座私邸 林府


“兄长,别急……”轻灵软糯的女音响在耳侧,“温门主说了,这纱布要慢慢拆才行呢!”


“绵绵,我就是有些担心恢复不好,毕竟你家兄长可还未成亲呢?”说话的男子,正坐在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前,语气跃跃,满怀希冀。


待纱布一层层慢慢拆下,一张俊朗帅气的脸庞,在铜镜里清晰地映了出来。方正的五官英挺大气,眉眼处隐隐透着一股与生自来的傲气,让身旁服侍的女子一时间愣了神。


“怎么?被你家兄长的美貌帅傻了?”年轻的男子笑着打趣道。


“对啊……”女子努力掩下眼底涌上的酸楚,眼里带着欣慰,道:“我就说温门主医术精湛,区区划伤怎么会留下疤痕呢?兄长你啊,就是杞人忧天了。”


“我哪里能想到咱们兰陵城郊还能有高阶邪祟啊,害得阿娘为我的伤都病了,也让绵绵你这么辛苦,下次我再也不逞强了。”男子一脸愧疚,不住地说道。


“娘怎么会怪你啊……”温柔的嗓音由外而进,一个端庄优雅的美丽妇人缓缓而入。


男子闻言连忙起身上前扶住美丽妇人的手,“阿娘,您怎么下床了,现在虽是暑天,但是一早一晚还是会起风的,可别再病了。”


“知道我儿今天拆纱布,为娘当然关心了,好在当时的伤口虽深,却没留下痕迹,真要好好谢谢温门主才是!”美丽妇人轻抚着男子的脸庞,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仿佛每个毛孔都要看个清楚。


她不住喃喃低语着:“还真的是,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是啊阿娘……”一旁的女子眼见着美丽妇人紧盯着男子的面孔渐渐失了神,连忙提高了嗓音附声道:“要不是温门主他们,兄长那时候可就危险了不是?”


美丽妇人手中一顿,再看向面露不解的儿子时,已然是满脸的微笑了,“是啊,「他们」啊,可都是我儿的救命恩人啊……”


……


男子虽觉得刚才的娘亲有些奇怪,却也并未深思。毕竟他早前夜猎受了重伤,之前大半的事情早已经不记得了。很多的事情,还是卧床之时娘亲和妹妹慢慢告诉他的。


他姓林,名瑛,字紫宣,兰陵人士。祖上乃商贾出身,后机缘巧合,得以修行。到了他这一代,林家只得他一脉单传。


因入赘的父亲早逝,家中只余母亲及义妹两个亲人。林府上下虽人丁不多,但胜在个个忠心不二,极为护主。


幸而又得先祖庇护,家中产业诸多,亦是井井有条,收益颇丰。


他虽是家中单传,可母亲对他,却并无丝毫望子成龙般那样迫切的要求。只是经常告诫于他,不论做任何事,都要正己身,明心志,凡事无愧于心,立足正气才是。


……


“阿娘,您放心吧,儿子以后一定会量力而行,凡事小心的。”林紫宣握紧母亲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美丽妇人轻轻拍了拍自家儿子的手背,温言说道:“你能这样想,阿娘就放心了……”


接着,她扶着一旁女子的手,慢慢起身,“说了这半会子话,倒是有些乏了……你大病初愈,好生歇息一会儿,让绵绵扶我回房便是了!”


“儿子恭送阿娘……”男子俯首拱手。


她颔首一笑,搭着女子的搀扶,缓缓迈过门,徐徐而去……


……


待过了转角,确定那孩子再也听不到之后。美丽妇人,也就是金夫人林诗妍,已然再也站不住的靠倒在绵绵身上,呼吸急促,语无伦次,“绵绵,子轩,那张,那张脸……”


虽然,给子轩换脸的事情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她拼了命的告诉自己,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她不能因为她们这些上一辈人的罪孽,而让他的儿子一生活在痛苦和煎熬里。


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儿子,一旦失去了那份骄傲之心,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结果——疯狂或是毁灭。


所以,当温若寒提出让温情用药让子轩失去从小到大所有关于金麟台以及他自身的记忆,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的时候,她同意了。


可是,当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突然之间换了一张陌生脸孔,对着她叫「阿娘」的时候,那种直面的冲击还是让她几乎握烂了手心,才忍住那冲口而出的惊呼。


“夫人……您要冷静,不管公子变成何种模样,那就是子轩公子不是吗?”


绵绵紧紧扶住金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子努力的说着,“如今,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温门主她们也没有丝毫计较之意,公子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


“……我知道,我明白的!”


金夫人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只是猛然一见,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好在,并未让那孩子起疑……”


她紧紧握着绵绵的手,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地把儿子之前的模样全力摒除在脑海之外,“绵绵,你说得对,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子轩……这一点,永远不变!”


——我的子轩,但愿你今后的世界,永远干净,清澈,从此以后,再无阴霾!


——


对金孔雀有个交代,他这满是笑话的前二十年可以落幕了。


剩下的时光,就是他作为林瑛林紫宣的人生路了。


不管如何,那也不再是我们的故事所关心的了。


对金麟台的处理就如我写的那样,不破不立,涅槃重生。


因为,它已经烂到根里了,不连根拔起,就没有重生的可能。


不要看金海官长老那么恳切认错。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求生欲的本能,甚至也是如温总所料的一种可能。


羡羡最后看着偌大的金麟台,什么都没说,那是因为他看的太明白,太透彻了。


如果,他没有先祖传承的朱红印记,那么后续的金麟台各势力,是不会屈从于这样一个年轻人的。


毕竟你说金光善是假的就假了吗?他能稳稳坐在宗主位置这么多年,利益共同体是必然的。这些趋炎附势之徒,无利不起早,没有绝对的利益, 他们又怎么能甘愿如承华门一样择优良而不重血缘呢?


能唯一让他们心甘情愿俯首帖耳的,就是羡羡金凤转世的身份可以利用而已罢了。


最后,我的温总真有长辈的样子,以羡羡身份敏感不得私见为由断了这些人的小心思,以仙督之威名压住这些钻营儿之人的小动作。再大刀阔斧整顿砍掉金氏旧势力所有的倚仗,还羡羡一个破立而后的归属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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